國人高度重視自己的傳統(tǒng),這是根深蒂固的民族性,從他們古鑿的發(fā)音中就可以感受的。一次,我搭乘英國航班,英國空中uncle(幾乎沒見到空中小姐)個個肅穆的表情,很難見到笑容。其中一位先生問我喝什么,我說“Tomato(這個詞我當時說的是美式發(fā)音)juice,please”,可他卻一再問我,我又重復了兩遍,于是他不耐煩地回應(yīng)我說“Tomato(此刻他發(fā)了標準的英式發(fā)音)”校正我后再問我,我重復了他的發(fā)音后,終于得到我的番茄汁。似乎他們骨子里就認為美式發(fā)音有不準確的嫌疑,他們受不了美國英語的口音,但是卻又不好直說。
英國人給我的印象是較為懷舊的那種,英語叫“Nostalgic”,這種傳統(tǒng)就是不斷地延續(xù)和傳承,保護傳統(tǒng)可以說是不代價的(這點美國最不像他們了)。比如說倫敦街頭那些近百年的紅色老電話亭、紅色郵箱,人們手上永遠拿著的大雨傘、粗呢大衣、惠靈頓皮靴、溫布登網(wǎng)球,都是英國人情感中不可動搖的東西,他們的城市,特別是倫敦,簡直就是一個建筑博物館,從羅馬時代開始,直到二十一世紀的,應(yīng)有盡有,第二次大戰(zhàn)中給德國炸毀的建筑,戰(zhàn)后整新如舊,為的就是這個Nostalgia。
這種懷舊,也表現(xiàn)在行為中和語言中。議員們戴古老的大禮帽,法官戴假發(fā)套,皇家儀仗隊的士兵的那頂黑色羔皮高帽,好像三百年沒有換過一樣。人們之間彬彬有禮,敬語用得比美國人多十倍不止,從來不在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職位和頭銜,在公眾場合絕不喧鬧。有專門的詞描述這種在公眾場合制造喧鬧的情況,hoo-hah、hullabaloo,或者稱那些鬧事的人為Palaver,Kerfufle,都是含有藐視意思的。不過他們也崇尚中庸,大凡出現(xiàn)這樣的喧鬧,特別是有人喝醉酒的時候,他們一般保持沉默,僅僅是冷眼看看,或者選擇走開而已。
喝酒是英格蘭的一種風情,下午開始酒吧就有人了,夏天很多人就在PUB里閑懶著,這樣悠閑境界如同早上英國人帶狗散步一樣。類似這樣情景在中國的大城市,尤其是競爭壓力和人才積聚的北京平時很少見到,一般只有到了周末才會出現(xiàn),大家也只是放松調(diào)節(jié),很少有人內(nèi)心真正能達到慢慢品位和享受的心境。而英國人則是如此從容淡定,也許他們不為老了以后的經(jīng)濟發(fā)愁,因為在英國,退休后國家給的福利待遇非常優(yōu)厚。就我在劍橋的一對老夫婦家住的半月期間,他們告訴我他們的生活雜費都是政府支付,包括水電費、醫(yī)療費、交通費等。用他們的話說,這比年輕時掙錢還多,也更滋潤,所以他們根本不用為老了后的生計而發(fā)愁,反到可以更加幸福地享受生活。
英國人對個人隱私非常重視,因為他們都很守法,所以法律之外的空間就是自己的,如果在倫敦看電影,即便人多他們也會盡量在座位上和你隔開一個,你身邊的位置總是空著的。英國人不喜歡表露自己的感情,如果你坐飛機,旁邊一個美國人,他在幾個小時里面可能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告訴你,而如果是一個英國人,你聽到的是彬彬有禮的客套,然后最多問問你天氣如何而已,喜怒哀樂不是他們的表達方式。他們雖然把愛爾蘭、蘇格蘭、威爾士視為低等一點的民族,但是比較歐洲大陸的其他民族來說,他們還是會把他們視為“自己人”。他們對法國人愛恨交加,他們喜歡法國的葡萄酒、美食佳肴,還有比他們優(yōu)秀的氣候,他們蜂擁去法國度假,我看他們骨子里可能認為法國人不值得住在這么好的地方吧;而德國人太嚴肅刻板,意大利人情緒化,俄羅斯人簡直郁悶透頂,東方人則是危險和好像謎一樣的神秘。他們對加拿大人、澳大利亞人非常喜歡,因為都是他們的后代,并且保持了英國人的氣質(zhì)和習慣。而美國人則太強勢,一般英國人把美國人也看作自己人,就是覺得他們英語講得太差了。 |